◎昨夜的柔情（后七夕時光）

秋夜剛剛合上

一個哀怨凄婉的故事

(資料圖片)

兩個不老的情種

估計又哭得淚人一樣

碧空如洗，更遠更高

鵲兒們累了散了

聽了一夜的脈脈情話

陪著掉了一夜

思念的感動的不舍的淚

回去抱著老婆孩子補覺

迎著爽爽的風向前

朝陽催了我一路

赴下場天上人間的約會

天上一夜

人間千年

◎祖山之陽

老人百年之后發訃聞

都寫安厝祖山之陽

這是咱瀏北亙古的習俗

父親葬在五鳳坡

那里是羅家的祖山

祖母和母親都姓羅

父親以外甥和姑爺的名義

討了一塊五尺安身地

父親的墳塋周邊

有紹明伯益民伯春德叔……

根本不用擔心他會寂寞

舅家特維護著大片松樹

去年久旱枯死了一株

每次路過父輩們的墳山

都喜歡上去陪陪他們

給他們點上一根香煙

像小時候一樣坐在他們中間

聽他們喝幾杯谷酒后

談笑風生，地北天南

祖山，肉身與魂魄的歸宿

有一天我也將入祖山

聽春風秋雨松濤雪響

一道一道，紅石黃土崗

一輩一輩，輪回割韭菜樣

◎番禺植村夜雨

南方都市夏天的天氣

的確像小孩百變的心情

云聚雨來，云散雨住

本地人早就淡定不驚

音樂響起廣場舞繼續

老板娘包租婆感嘆收入少了

現在的娛樂就只剩健身

天南地北的靚仔

聚一起烤串鹵蝦配砂鍋粥

聽吹牛音調酒應過三巡

天南地北的靚妹

下班就窩在街邊的椅子里

喝著果茶笑刷小視頻

植村離長隆樂園很近

常見不同膚色語種的外國人

白天用異域熱辣歌舞馬戲

給游客帶來陣陣歡聲笑語掌聲

晚上擦肩而過的香氛

或小酒吧里禮貌的招呼

微醺的晚風是屬于他們自己的

生計讓世界真變成一個村

生活讓人們在村里廣場同屏

上世紀自建房和新國際公寓

在夜幕上襯出參差的剪影

午夜雨后街邊的外鄉人

記下一個城中村鎮的風景

◎牽掛

奶奶一病不起那個冬天

鵝毛雪下得很厚天色如鉛

瓦屋檐下冰掛又粗又長

山路的腳印里凍著黃泥漿

奶奶剩一絲氣懸著脈

父親一腳泥一腳水進屋

在暗紅雕花架子床邊坐下

將奶奶的手緊緊握住

哽咽著連喊“娘，我回來了”

一滴淚水從緊閉的眼眶滑落

奶奶走了，時空瞬間凝固

全家婦孺跪地焚紙泣哭

后來我走出山外求學

父親每每凌晨送我到鎮上

等我在城里上班安了家

父親愛問工作生活過得怎么樣

那年父親重病一場出院回鄉

我成了父親出門依賴的手杖

父親走后母親堅持住鄉下

周末圍聊母親笑聲依舊響亮

后來我也為人父母

欣賞一陣孩子香甜睡姿出門

“爸爸回來了”聲音那么萌

盤算著打電話發信息問問

記錄吃喝拉撒點滴成長

每天游戲學習是否有好心情

總想給孩子多些陪伴

孩子卻很快長大往外奔

年過半百鬢發漸疏

偶爾難免唏噓悔不當初

越來越多的放不下

人生的意義原來是牽掛

◎一問又五年

什么時候能隨著風

自由自在去流浪

這個問題這個夏天

太行山清晨發呆問過

嶺南陣雨后的街邊問過

這個問題好像五年前

敦煌西去的陽關上問過

海西大柴旦湖邊問過

天回答說我心不夠清澄

云回答說我氣不夠從容

老中醫告誡心氣低沉不足

易感風邪生恍惚

蒲氏聊齋奉勸心氣太高

易以是益疑狐妄

左手執卷右手搭脈

盼著笑得天高云淡

哭得驟雨滂沱的那一天

◎沒有山哪來的川

峻嶺幽林的點滴涵養無聲

伴著涓涓泉出流潺成溪

川流不息的歡歌唱跳

與悶悶不樂的回旋逡巡

從沒離開層巒的默默守望

甚至面對叛逆與桀驁

山總是選擇退得遠遠的

任川縱馬馳騁于廣闊無垠

自修男人的豁達胸懷

大禹面對滔滔肆虐的洪水

參悟出隨山濬川的治水之道

夫子讀懂了山對川的情誼

給了川不舍晝夜的誡勉

感謝宋代的宮廷畫家

寫意出一幅名川歸海的長卷

青綠著色歷久彌新

從此山川，可游可居

◎生如草芥

母親把我帶到這個世界

就為了讓我見見世面

沒奢望我長成參天大樹

半個世紀若白駒過隙

我還是那棵倔強的小草

即使趴著也要昂起頭

好好沐浴陽光雨露

沒退路也不能沉淪

再沉淪就到地下去了

卑微從來就不是

讀書人的錯

◎白露時節

沒有幾個人會在意

云從哪來要去哪

它依舊每天聚聚散散

收音機都沒有的年代

祖祖輩輩口耳相傳

看云識天氣

晴天無云早下地

烏云落雨好歇工

如今更多的人群

整天冥思苦想琢磨

從云端獲取智慧和數據

卻不愿停下腳步望望

散成綺的霞和穿云的星

真正愛著牽掛著云朵的

是喜歡分行寫詩的人

像風一樣忘我追隨

天南地北

總有膩歪不完的私語

白晝黑夜

隨時相約交換此刻的心情

白露時節殘暑漸收

云的妝容更淡

風的裙衫更輕

難免讓人羨慕嫉妒恨

張璞，筆名“共相疏”，湖南瀏陽人，先后供職國防科技大學、長沙市教育局，愛好行走江湖、讀書藏書、習文做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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