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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那片記憶|環球新資訊

2023-06-27 18:04:00    來源:個人圖書館-zhb學習閱覽室

作者:蝸蝸微視


【資料圖】

初夏的一個周末,我回了趟老家。

一來種些蔬菜,辣子、西紅柿之類;二來城里太悶了,塬上正好散散心。

村莊里,小麥有些長瘋的感覺,一片墨綠,黑油油鋪開去,有種亂了季節的感覺,不真實的綠晃得人眼花,似乎攢了一冬的氣力全化為綠,驕傲的比陽光還耀人。潮濕的花香迷漫著整個田野,陽光在這樣的天氣里讓所有的生命都呈現出一種整齊的濃綠,仿佛所有的植物才突然明白了生命應該擁有的顏色。

一進家門,兒子拿起小鏟在院里開始他的工程,“建造”一些大大小小的工程,灌上水,開始他的城池攻略。各種泥巴在小手中有如變形金剛變出各樣形狀,沒有重復,沒有厭煩。那種認真也許可以證明人應該存在于土地之上,而不是高樓之內。我也開始我的簡單勞作,看著焉吧吧的小菜苗在井水的澆灌下,挺直了腰板,突然就有種新生的感動。

終于,又一個人走向溝邊,掠過身邊金黃的油菜、墨綠的小麥、新翻的田地、路邊不知名的花草、辛勤的小蜜蜂以及似乎無所事事的蝴蝶......,又一次站在溝邊,領略那種天高云淡的深遠。

每次回老家,不管春夏,只要允許,都會去村頭的溝畔看看。溝里的陽光、坡邊的草地、青槐的花香、溪邊的蟲鳴、月下的驚鳥,正是我讀書時代的休憩良侶。

自然地,有些時候,山溝不免有一些坍塌,有時是雨后的清新,有時是黑夜的破落,山溝在這樣的坍塌中,變得淺了、寬了,有平地淤出了,就成一片新的濕地,或者草灘,槐樹就隨山勢一棵一棵連在了一起,蔭綠了山麓,遮蔽了山路。

滄海桑田,或許就是這樣漫不經心的經營著懷念!正如我,此刻漫無著落的懷念。

俯瞰溝底,比以前寬了,平了,枯黃的野草如鍛子般平整。 溝溝杈杈,已經全被樹林覆蓋,沒有樹的梯田,覆蓋著一層黃綠相間的雜草,顯出兩種絕不相同的綠,既是生命的顏色,也是歷史的刻畫。

溝里有三四股泉水,清洌如白練,淙淙不息,交匯于一平坦之處,頓時聲色大長,儼然一小河也,也不作一時的停滯,奔涌溝外,混入侍郎河(還是四郎河?),霎時溶入,霎時消失。上學時曾經去河邊的同學家玩,河水清澈幽藍,頑石如斗,深潭如鏡,扔了多少石頭都沒打探不出它的沉寂有多深。初秋的晨光里,我和同學去河對面的山地收玉米,河不寬,淌過河就是甘肅,再淌回來又是陜西。這會,青天白云下的遙遠的山坡已經隱約起了不少高樓。

沿著牧人踩出的小路,我趔趄著一邊走向溝底,一邊找出回憶中的某件事,比如,一塊三角地,我和弟弟整整翻了一天,清理了彬草(我們都這樣叫它,好像不是古詞里的邊草),然后種上洋芋,秋天幾大筐洋芋回報我們的辛勞。這塊地現在又被野草完全占據了,看不出曾經的肥沃或貧瘠。

所有的土地,所有的梯田,都被野草野花盤踞著,或被各樣樹木所覆蓋,見不到一處莊稼或耕種的痕跡,人類幾十年的辛勞留下的一層層梯田,只是讓原本圓潤的山變得規則些。整個山溝,迷漫著槐花的香味,樹不用說,就在身邊,或者就在腳下的崖邊,伸下手,摘一咕嚕槐花,掐一小朵,體味那種淡雅的香甜。小時這樣的季節,會拿著長長的鉤桿,提一小籠,一幫小伙伴到處摘槐花,然后等候香噴噴的麥飯出鍋。

原來的一些臨路的梯田,已經塌的看不出模樣,下面是密密的樹木,山脊裸露的土黑而濕潤,不難預料,最終也是樹林的萌生地。所謂路,也只是在荊棘叢中有可以下腳的地方而已,棘刺與各種草蔓拉扯著與土地極不相稱的皮鞋,讓人難以前行。但若干年前,就是這條路上,伴著人喧馬嘶,小麥或者高粱等作物就這樣從溝底到了塬上。那寬闊的山路,不但走過載重的車馬,歇息過勞作的村民,還有曬過太陽,數過星星不知歸途的我的童年。

沿著記憶中的道路,向溝底走去,可以看到旁邊小時候對我是禁地的蘋果園,現在也是殘垣斷壁了,叫不出名的一些樹木雜亂地在梯田里享受陽光,荒蕪和寂寞繼承著生命的本質,生命以一種自然的狀態消滅了人工的穿鑿。

林木漸漸亂了路徑,而如流水的野草更是淹沒了所有的痕跡,甚至連以前寬敞的大路的走勢也在山溝的消長中不甚明朗,抬頭看天,純凈的藍天上幾朵白云,竟象手撕的棉蕠一樣,潔白而輕柔,一絲亂的,也紋理清晰,更襯的那藍無底的深,無底的純凈,直透心底,也許唯有最相愛的人的眸子里才會有的那種純凈。

終于一路“跌”到了溝底,雖然那淙淙水聲傳出很遠,但站到水邊時,才發現野草的密實與厚重,竟然可以掩護一渠清水不被發現。水邊的梯田塹塄,也完全被秀長的野草覆蓋,真所謂只見野草,不見田地;渠邊的那些柳樹還在,但已經壯實的無法擁抱;崖邊院落里幾孔窯洞仍然在,但已經破敗地看不出昔時的輝煌。那院落曾經熱鬧如市,麥收時,幾百人眾飲食于此,戰天斗地于此,搶收搶種于此,休息神侃于此,憧憬遐思于此。那院落,也是我們游水爬山,追野兔逮松鼠,抓小鳥的休整之地。

現在,所有的方向都是野草、鮮花、棘刺,厚實的枯葉、各種鳥鳴;野草旺盛、棘刺尖利、鮮花耀眼、枯葉松軟、鳥鳴脆亮,加上各種莫名的清香,糾結成了一個立體花園,我在這無邊的花園里,漸漸失去了方向。

水邊站久了,樹林的幽靜在鳥鳴中更顯得有瘆人,記憶中,溪流交匯處有一大塊平地,那兒有青杏,毛桃,杜栗,大人勞作時就是我們的游樂場,這會自然沒法過去了。來時的路又淹沒于野草中,只好重新搜尋上山的路,一路依然是藍天白云在上,鳥鳴不離左右,花香不離前后。陽光下,野草依然燦爛如洗!

站在塬邊,再看那溝,似乎又小了下去,全不似在溝底時那樣遮天蔽日,占領一切山、一切水的郁郁蔥蔥。距離給了我們觀察事物的參照,也讓我們忽焉偉大,忽焉渺小。

路還是那條路,但因了行跡不至,荒成了蜂、蟲的天堂;山還是那座山,但因了行跡不至,蔭成了樹、鳥的駐地;水,還是那眼泉,也因了行跡不至,瘦成了草、葉的聚處。曾經的熟悉,一點點被時間割裂成一塊塊記憶。

有路,就有歷史;守候,就是記憶。所以,人生光有腳還不夠,還需要一只只腳印,來印證我們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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